估计是肮脏了一冬天,跳蚤太多,张成当时就被镰刀剃头给惊艳了,人才啊,记得这厮说他走过西口,干脆就拉上他了。

张成还专门问他寄莲如何混到难民里面,弄个死尸当爹的事,富贵挠着胡茬子回忆,张成闻言念头瞬间通达,看来寄莲是个好孩纸,孙仙姑仙学后继有人!

三个手下就老刘年纪大,本地人,景金海红润白净,四十左右,气色颇好,洪大人京城二叔推荐来的,秦大郎被迫随张成下山,心怀不满,一身强匪气势也不收敛,没个好脸色,三人见这厮从鬼牙山下来,知道不是善类,没人会去计较。

“大人就让我兄弟二人步行?”秦大郎还在作态,张成笑道:“大家老朋友了,没啥遮遮掩掩的,我在前面等你。”抱着小丫,抖抖马缰催马起行,心说这厮真不老实,鬼牙山牲畜难进,方圆百里就几个小村落,老子不信你会祭炼神行甲马代步。

秦大郎二人还是骑马追了上来,只是脸上始终阴云密布,他郁积隐忍多年方报得大仇,不曾想又被个毛头小子拿捏住了,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一行七人,或纵马疾驰或闲庭信步,一路过府穿州,化暖开春之际,大明百姓为生计奔波,商道官路人流如织,生机勃勃。

众人开始看小张大人说话办事颐指气使,均是谨守尊卑,小心伺候,时日一长,渐渐摸出张成脾气,根本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子,混不吝,花钱大手大脚,并不是把他们当下人使唤,还都能跟着沾光享受,哪里像个官面上的人。

旅途枯燥,景致还是不少的,大伙放开心思,互相给见啥都好奇的小张大人指点卖弄,一路上各展所长,夜宿晓行,倒也不寂寞。

过了顺德府已是晋地,张成见路边歇脚茅店茶棚有不少三三两两的精壮汉子,坐在棚下,旁边放着小推车,车上插个鲜色小旗,好像在等人,见着往来车马客商,都是露出渴盼的眼神,有的直接就凑了上去,与人家接话。

“大人,这些人都是标客,前面就是辽州,已近晋阳,商贩或去西北,或是南下,此处是必经之地,他们想在此地揽些生计,”景大掌柜见小大人路上不时张望这些人,连忙解释给他听。

“镖客!”张成搂着小丫激动了,眼前顿时浮现车辚辚马潇潇,镖旗飞舞,趟子手高呼我武惟扬,大镖师宝刀怒马纵横绿林,众毛贼劫匪无不闻风辟易的场面。

“都知道上街揽客了,这么多!都有啥子镖局?咱一路咋没见着啊?”张成来我大明有些时间了,来回思索真没听说过镖局。

景掌柜不知张成所云,秦大郎嗤之以鼻,还是老陕富贵实在,给张成解惑道:“大人,我跑宣府云中几年,没听说过镖局,我们陕帮往关外做大买卖的不靠这些人哩,全是自家上阵。

这一行都是小打小闹,标布茶叶从江南贩卖到北边,再远到西北边塞,路途上有盗贼之忧,一些跑内地的山陕客商常请这些人保镳护送,大伙都称呼这些护送标布的人为标客,他们也分片,都在自己地头捞食,不大过界。”

原来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单干户啊,张成颇为失望,他以为能见识一下大明的镖局风采,镖行天下,一诺必达呢,“标布是啥布?”又问富贵儿。

“大人,标布是江南一带产的一种上阔尖细的布,细密厚实,经穿耐用,北地风高寒久,最受喜爱,江南标布几乎鬻与秦晋,北上贩标布,南下贩皮毛,小的当年也靠此吃食·····”富贵说着便无声了,许是想到自家心酸惨事,不再言语。

不几日就来到龙城晋阳地界,晋阳府历史久矣,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太祖子嗣一脉封地在此,乃我大明九边重镇之首,货易重地,承宣布政使司治所驻地就在阳曲县,号称晋阳府之北大门,其繁华可知。

几人牵马进城,穿行于密织人流,景大掌柜说先找个客栈歇下,探探行情,毕竟此时季节并非牲畜交易旺季,想要实惠好货还要去北面边市集镇。

张成知道景大掌柜是洪大人派来的监军,又是行家里手,点头称是,出了闹市大街,远远的锣鼓吹打声传来,却是悲声丧音,一群痳衣孝布,白幡如林的送葬队伍出了街角,行人纷纷避让,纸钱纷飞,丫头坐在张成肩头扭着身子去抓。

寿棺行过张成面前,张成忽然面露讶异,纵身下马,抱着丫头闯进送葬人群,“停下!”大喝一声,伸手按在寿棺上,四个抬棺的汉子吃不住劲,寿棺砰然落地,送葬队伍顿时哗然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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