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追击他们的敌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明明自己是乘胜追击,可身边的人却在一个个倒下,一点点被恐惧淹没。

即便是敌人一直龟缩不出,在箭雨的不断侵袭之下,也会逐渐陷入混乱之中,只有到了此时,他们的重骑才会出现,发动起最猛烈的冲锋,用手中的弯刀割下敌人的头颅,这样一场战役下来,己方的损失只是寥寥。

跨在马背上的鞑靼人,是战场上令人颤栗的存在。

箭雨仍在继续倾洒,若非是战鼓的擂响,盖过了地上的哀嚎,每有人倒下,便迅速有人站到他的位置,仍能使人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恐怕他们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

车轮将扬起的尘土压下,一排巨大的弩车在鞑靼人的推动下缓缓前行,宣武军镇的府库之中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弩车刚好填满了因为骑兵迂回的奔走而空出的道路,三米长,寸许粗的重箭搭在箭槽上。

两个鞑靼士兵合力才能将弩车一侧的轴轮转动,机括传动的声音“咯咯”响起,数根生牛筋拧在一起做成的弓弦缓缓拉开,直至满月。

好似要将空气都割裂一般,骇人的呼啸几乎盖过了鼓声,盾牌组成的城墙一触即溃,如同炸开一样,垒起的人墙四下散作一团,残肢鲜血在半空中挥舞,当箭间深深插到地上的时候,仍旧裸露在地面上的箭杆挂满了尸体。

有一些没有当场死去的甚至还在胡乱的挣扎,明明肠子都已经拖在了地上,可就是不愿意闭上双眼。

即便是百战的老卒,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也只有恐惧,终于,两翼的骑兵再也按捺不住,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他们会被自己心中的恐惧一点点淹没,再也难以提起手中的刀。

在恐惧的驱使下,他们冲出了战阵,不顾一切,他们不畏惧死亡,可却无法承受这样的牺牲,他们甚至不曾接近过敌人二十步以内。

他们的行动,好似开启了闸门一般,阵中的士卒如洪水般冲出,无论身后的鼓声如何震天,号角的声音做出了什么指令,都无法在让他们停下。

疯狂的冲着空气劈砍,死命的嘶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打破他们心中的压抑,癫狂,才能不再恐惧。

可惜,癫狂之后,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鞑靼人的战术,效果完美的呈现。

大地开始震颤,高高扬起的尘土中好似有巨兽前行,如他们所愿,他们终于将与敌人接触,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纯种汗血马庞大的身躯笼罩在锁子甲下,鼻子中喷出两道白色的粗气,寻常的战马跟其相比更像是杂种的骡子。

跨坐在马上的骑兵机会没有任何一寸肌肤裸露在外,手中握着长度超过两米的重枪,腰间绑着短刀,一根摸样狰狞的狼牙棒系在马背上,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他们的危险。

鞑靼人古老的历史中是没有重骑兵的,他们一直都是来去如风的轻骑,而落后的炼铁工艺,也不足以支撑起一支像样的重骑兵。

但他们的铁蹄曾向着更北的方向征服,那里的国家热衷于制造形容恐怖的重骑兵,他们缴获了大量的盔甲,同时利用那些商人他们掌握了许多的工匠,所以才有了这样一支重骑兵。

八万鞑靼勇士中,重骑兵占了将近两成的数量。

那些恐怖的怪物开始加速,就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一样,势头不断的凝聚,最终形成了巨浪一般的冲锋,前方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血肉之躯在马蹄下变成了一滩滩肉泥,枪杆很快便被染成了红色,上面穿满了一颗颗仍在滴着鲜血的头颅。

在重骑兵排列的间隙之中,一队队轻骑鱼贯而出,以更快的速度,手中挥舞着的弯刀收割着性命,在马背两侧挂着许多的袋子,用来装他们割下的头颅,或是敌人的一只左耳。

战争完全变成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疯狂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恐惧。

鼓声终于停下,当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全面崩溃,所有的人都开始向后逃窜,甚至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他们之相快点离开这里,这条断头路。

裹杂在哀嚎和惊恐的尖叫声中,一片混乱。

晋国公和宋毅杨山四人凑到了一起,但即便是他们五人也难以控制这混乱的局面,只能被洪流一般的士卒裹挟着向后退去,逃命时,人们总是可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极度恐惧变成了不顾一切。

他们开始庆幸当初宋毅的提议,他们还有后手在,起码可以逃得更轻松一些,宋毅毫不犹豫从马背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响箭,冲天射出,尖锐的呼啸声充满了整座山谷,他们已经顾及不了,是否还有士卒在于敌军混杂在一起。

箭羽山石如约而至,但却不是在他们身后,而是在他们头顶倾洒,一切措手不及的变化,都使得这场亡命更加的混乱,慌不择路。

在两侧的山岭上,穿戴者五国盔甲的士卒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显然他们想到了用此方法来留一条后路,也同样有人想到要断其后路。

战役的最终,鞑靼人满载着头颅,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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