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驭风没有回话,表情算是默允了。

上官英姿轻叹一口,悄然离去。秦驭风看着她的背影,不觉又想起她女娃时的模样。那时候,她一脸稚嫩,却带着超龄的坚毅,学着江湖中人抱拳相拜,稚嫩的童声从那粉嫩的唇里吐出:“恳请秦少侠教我武功。”

他问:“为什么要学武功?”

她说:“我已失去一众手足,只剩皇兄相依为命,我要保护他,保护上官皇朝!”

那时,他真正觉得可笑,怎么会有人天真的认为,光凭一双芊芊玉手,以及柔弱肩膀,就能扛起半壁江山?可事实证明,一直都是他菲薄了对方,那张小嘴里吐出来的,从来不是童言无忌,而是一分执念,一分信念。她怎么能那么傻?她难道不知道么,多少人带着一分孤勇闯入“江湖”这片战场,是连力气都来不及使,便化为劫灰的。好比他当年,逞强好胜,不顾反对,执意跟随秦至阳声讨风烛堂。可结果呢,爹为了保他,死于段不易之手。在强者面前,他的视死如归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静立原地,兀自叹息:“郡主啊郡主,你怎么能,重蹈我的覆辙?”

夜深人静时,群青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自屋中走出,敲响了沉阙的房门。

“进来。”门内人语调清醒而沉稳,好似早知会有人来。

群青侧身而入,小心翼翼关上房门,恭敬道:“门主有何差遣?”

沉阙眯着眼,心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过几日,我要护送陈桂回铸剑山庄,未免风烛堂偷袭,你即刻传令本派门徒沿途埋伏。”

“是。”群青不卑不亢,后试探性地问,“门主护送陈桂回去,是要放弃曲虹剑了?”

“并非如此。”

“可是曲虹剑无法开刃,门主还要它何用?”

“开不了刃,总归是有原因的,可惜陈桂对此守口如瓶。”沉阙露出遗憾的表情,“但无论曲虹剑能否开刃,都不能落在段不易手上,亦不能让他知道开刃受阻之事。他的太阴九绝已练至第七绝,唯有破刃的曲虹剑能制衡。若让他知道自己没了威胁,他定当更加横行无忌。现下时机还不够成熟,绝不能激起这只猛虎的兽性。”

“此言在理。”群青先是附和,后又借机暗示,“不过门主既然不愿打草惊蛇,那你自身亦要多加谨慎。”

沉阙眼一斜,等着她的下文。

群青道:“你两次与九连环交手,都使用了太阴九绝,虽只是小试牛刀,却已叫他警觉,再重蹈覆辙,迟早叫他看出端倪。”

“若非万不得已,我亦不想显山露水。”

“属下明白门主的苦衷,可这实在太危险了。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万一暴露了身份,可就功亏一篑了。”

沉阙原本觉得她管得太宽,后一想,又不无道理。他点点头,应承道:“你说得没错,都已经行到了这一步,的确要慎之又慎。”

群青有些高兴,因为沉阙总是独断专行,很难得会汲取别人的意见。

“对了,”群青又想起一事,“先前门主同秦驭风说,欲加入正道联盟,可是真心?”

“当然真心。”沉阙玩味地笑了,“天谴门与风烛堂已成敌对之势,若不傍个靠山,如何一石二鸟?”他的笑容,不过维持了片刻,一下就被阴狠取代。他目光死盯着黑暗的角落,咬牙切齿道:“段不易从前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他。割肉放血之恨,此生不报,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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