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拉开厨房的灯,和房里昏暗的灯连成一片屋里亮多了,无意看到苏晓云脖子上红通通的,似被人抓过,又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酒味,问:“在外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晓云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着说:“没有,今晚有个客人喝醉了,结账时不小心把酒洒到了我身上。”

“都怪妈太没用了,除了在医院照顾下你爸,什么也不会做,害得你还要一边上学一边到卡拉k里做收银这么辛苦的养活我。”母亲心痛她说。

苏晓云撒娇的挽住母亲的胳膊,把她拉到厨房说:“爸在医院总需要个人照顾的,我做收银一点也不累,坐在那里收收钱,很简单的。”

母亲含泪抚摸苏晓云的头发,看她衣领皱皱的,又帮她整了整衣领,自从公司破产,老苏出车祸进了医院,这三个月来家里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女儿变得懂事了好多,比她坚强乐观。

“你明天还要上课,先去洗个澡休息会,我煮好了面叫你。”

苏晓云走出厨房,坐到屋里的床板上,感觉脚酸痛的厉害。

每天回到现在的这个家里,总觉得是噩梦没醒,说是家其实就是她和母亲在医院附近租的最便宜的房子,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一个十几平米的屋子,放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柜子就塞满了,墙上糊着发黄的年画,破败不堪。

和他们一家人以前住的别墅豪宅完全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如今常会在梦里回到以前宽敞的房间,舒适柔软的床,墙上逼真的风景彩绘,雪白的蕾丝窗帘,精致的梳妆台上摆满了高档的护肤品,抽屉里全是她最爱的首饰,衣柜里挂满了漂亮的衣裙,就像是海市蜃楼般在她眼前瞬间幻灭。

苏晓云拿上睡衣到难闻的卫生间里冲澡,只容的下一个人的卫生间里的下水管道一直有问题,,总会不断的往上涌脏水,找人修过一次也没用,所以她每次洗澡最多只用五分钟。

当水淋到胸前时,她只觉得脸发热,心跳的特别快,顾天昊在车里撩拨她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胸部还有麻麻的感觉,她不敢再多想了,洗得就更快了。

易建军虽然是她的男朋友,但他们都还小,在一起总爱牵着手,有时情难自禁最多也就是激动的接吻,还从来没这样亲热过。

等苏晓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母亲已将煮好面条放到桌上,说:“吃了赶快去睡,把碗放着我来洗。”

“妈,你去睡吧,吃完了我自己收拾,你每天在医院照顾爸,也挺累的。”

母亲以前对皮肤的保养很注重的,四十五岁的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几岁,她们在一起时别人都以为是姐妹。

可这几个月来母亲的脸上一下生了很多皱纹,再也用不起高档的护肤品,睡前也不再做面膜,脸色暗沉,显得极为疲倦,好像营养不良似的,原来饱满有弹性的肌肤都松弛了。

母亲也坐了下来,说:“没事,我一时也睡不着,还是等你吃完面,再一起睡。”

苏晓云吃得很香,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哎,你爸那些生意上的伙伴、朋友,有钱的时候就称兄道弟,说什么生死之交。现在你爸垮了没钱了,却没有谁愿意帮我们,像我们得了传染病似的躲着我们。幸好还有你易伯伯肯通过建军借些钱给你,要不然你爸也只有等死了。可我一想到这些就睡不着觉,你易伯伯毕竟位高权重,虽和你爸是多年交情,他们家也不可能总这样帮我们,前前后后借了我们十三万,以后该怎么还上这钱啊?还有你和建军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母亲唉声叹气的说。

苏晓云吃完面,连汤水都喝的干干净净,宽慰母亲说:“这就是世态炎凉吧。妈,你放心,欠易伯伯家的钱我会努力赚钱还上的。至于建军,我想还是和他分手,按照我们家现在的状况,我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母亲什么也没再说,心里难受的收起桌上的碗筷,转身进了厨房。她是看着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她心里明白,但现在苏晓云说得是对的,即使还在一起最终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了解建军的母亲潘红梅,是对权势看得极重的女人,以后一定不会让他们家儿子娶她的女儿的。

连女儿都看清了这一点,能坚强的和建军分手,她这个做母亲的更应该坚强点,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的太难过。

苏晓云默默的靠在床上,一想到建军就心痛不已。

母亲洗完碗,关上屋里的灯,躺在她身边,说:“睡吧,等你爸好了,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了,我们一家人也不要多有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好,你以后一定还会遇到合适的人。”

苏晓云嗯了一声,在苦涩的伤感中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的课排的满满的,苏晓云中午在自习室里本来想补一下有时缺课的笔记,却犯困的睡了一觉,下午上了两节课,就准备和陈艳一起去国色天香私人会所。

陈艳现在是大四,基本没什么课,主要是在准备毕业论文的答辩,她一般会睡到中午,下午到学校图书馆里查找论文资料,再约苏晓云做个伴。

她们刚走到校门口,易建军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苏晓云的去路,劈头盖脸就问:“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和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做什么了?”

“昨晚不是说好分手了吗?请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苏晓云心烦意乱的回应他说。

易建军以前来学校找苏晓云时,陈艳也遇见过几回,虽没说过话,但也算认识,看他们两人之间说话的的架势,估计是他知道了苏晓云在国色天香做公关的事。

陈艳怕易建军的怒火会烧到她身上,忙说:“苏晓云,那我先走的,你们聊。”

“你别先走,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苏晓云不想再和建军这样纠结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只会让彼此伤得更重,不如快刀斩乱麻。

陈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往远处走了几步,离他们远点。

易建军脸色憔悴,显然是没休息好,怨恼的问:“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分手,你是爱我的!不管世事如何改变,亲人如何反对,只要我们坚持住,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苏晓云冷冷的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是才明白,我爱的不是你,是你的家世。对于以前的我来说你的家世能给本来就生活优越的我增添不少光环。可现在已不需要形同摆设毫无的光环,需要的是真正有经济实力能帮我度过难关的人!”

易建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说:“这张卡里有十万,帮苏伯伯治疗也好,还公司欠下的债务也好,总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把那种肮脏地方的工作赶快辞掉!”

“我不能再要你父母的钱,拿回去,还给他们!”苏晓云毫不犹豫的将卡还给他,如果让正在调查她父亲商业贿赂案的人知道他们两家之间还有金钱往来,建军的父亲一定也会被纪委的人找去问话的。

易建军还想塞给她,说:“这十万不是我瞒着爸妈拿的,是我爸让我交给你的。”

今早他在家里试图打开保险柜,可发现密码变了,一定是母亲改过了。正想找工具撬开或者砸开保险柜时,被有事回家的父亲撞见。

他跟父亲实话实说想要拿家里钱帮苏晓云一家人,父亲听完后沉默了许久,从书房的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态度坚决的说:“我可以给你十万交给苏晓云,但从此以后你要和她彻底断绝一切往来。”

“爸,你和苏伯伯是几十年的好友,怎么能就这样和他们家断绝往来?你知道苏晓云和伯母现在住得是什么地方吗?她们已经够可怜了,如果我们再不帮她们,她们会活不下去的!”

建军的父亲易国明表情严肃的说:“加你上次在家偷偷拿的三万,我们给她们十三万,还不叫帮吗?苏顺逸的案子牵连太广,我现在还能清者自清是因为我跟他虽是多年好友,但从来没有经济上的牵扯,所以这已经是我们能给他们帮助的底线了。”

“你也说清者自清,既然没什么,只是帮个朋友怕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跟苏晓云在一起。”易建军无法理解父母为什么要因为苏伯伯的事逼他和苏晓云分手。

易国明将银行卡放入公文包,说:“如果你不能答应我和苏晓云彻底断绝关系,那这十万我就不能让你交给她。”

“爸,我不能没有她!”

易国明铁了心要让儿子和苏晓云分开,不想跟建军争论下去,拉开房间的门,对等在客厅里的秘书说:“通知司机,我们现在去趟省委。”

“爸,我答应你。”建军叫住父亲,只好先敷衍住父母,如果没有这十万苏晓云肯定不会辞掉那个出卖色相的兼职,还是解她的燃眉之急最重要。

易国明又从包里掏出卡交到儿子手里,警告他说:“你不想让全家人都跟着你一起遭殃的话,就要记得你今天答应过我什么。顺便告诉苏晓云,应该用这笔钱为自己和母亲的将来打算,不要再花在已是植物人的苏顺逸身上,不如让他安心的去吧。”

这些话建军都没有转告,还有父亲给自己十万的条件,他更不能告诉苏晓云,只希望她能接受这笔钱,离开国色天香。

苏晓云不愿接卡,冷冷的说:“帮我谢谢易伯伯的好意,这笔钱我不能要。还有从今以后忘掉我吧,希望你以后能够找到一个好女孩,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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