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在马上算计着,眼下最要不得的便就是迟疑犹豫,浑河岸边,大军停滞,是进是退,只待他一声令下。

只要他能攻破吉林崖上的寨子,则一切便可平安无事,就算是损兵折将,无力再攻老巢,但到时他立在吉林崖上死守一二天,刘梃他们也可以到达老巢,或者那马林脑子清楚些,率军来援,他便可与之内外夹击,便可大破建奴了。

只要抢在老奴攻破他设在浑河的防御之前攻下吉林崖即可!

今日疾行近百里,士卒早已经疲惫不堪,实在不利再战。

攻还是不攻。

按理说出关已经一天了,他连破了建奴两个寨子,建奴肯定已经知道他的方位布置了,可老奴到现在还没找上门来,难道是固守在老巢,或者真的如了杨镐那老小子的愿,守在各处,节节抗击?

派出的侦骑一直没有回报。

无论如何,明日必有大战,但放出的侦骑斥候却未发现老奴的踪迹,估摸着老奴到此地怎么着也有几十里,按照推测,则明日午前,建奴也不会到达此地,而攻下吉林崖,最多最多也只需要一夜,到时候后军到达,再全军杀奔老巢或者就地在吉林崖上防御,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兵贵神速。

容不得半分迟疑!

他将手中的缰绳一提,战马嘶鸣,便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渡河!”

他一声吼,身后的亲兵们连想都没想,便各自脱下盔甲,将盔甲和刀枪放好,双手抱着便下了河去,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岸上的明军士兵一个接一个脱下身上的盔甲,将武器放好,双手抱着,举着,然后跟着各自长官走下河岸,往黑暗中的浑河中蹚去。

水声混着人声、马的嘶鸣声,一片嘈杂纷乱。

冰冷刺骨的河水没入士卒腰间,寒冷彻骨。

在这幽冷的月光之中,不断有士卒被浮冰撞倒,体力不支的便就沉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赵梦麟立在河岸边,看着杜松和大多数士卒下了河,他也不敢怠慢,赶紧翻身上马,此时此刻,他再劝也无用,杜松才是主帅。

“大人,我军的这些大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些炮难道还能自个儿插个翅膀飞过去吗?留给后军想办法吧!”

赵梦麟越发烦躁,心中总觉得不妥,他拔过战马,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传令兵道:“快去通知监军大人,大帅已经渡河,请监军赶紧过来!”

传令兵遵令而去,赵梦麟又找来部下,喝道:“本将带领家丁,先过河去,其余部众,留在此地不要动弹,听监军吩咐。”

说完,赵梦麟也怒吼一声,接着拍马跃入河中。

人马水声不断回响,杂乱成一片,在这辽东的冷风寒夜之中,异常清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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