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如果能和牛郎织女一般在天河相见,即使是抛却荣华富贵也是值得的。表哥的心意她都懂,她又何尝不是呢?若是能够再见表哥一面,她就是死也是愿意的。若非惠姐姐拦着,她早就以死明志了。
她早就听说了,在她入宫没多久之后,表哥就大病一场,没多久就娶妻冲喜,对方是两广总督、尚书卢兴祖之女卢氏。依云想起当年在香山惊鸿一瞥,宛儿身边那个静谧的少女,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卢小姐性情贞静,温柔贤淑,一定可以好好照顾表哥的。
“怎么了?依云,身体不舒服吗?”
宛儿关心地问道。
依云摇了摇头,掏出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宛儿?你怎么有空来探望我?”
依云虚弱地问道。
“我听说姐姐身体不好,便来看看姐姐。”宛儿本就性寒,每到冬天手就格外的冷。宛儿眉头一皱,她握着的手竟是比她还要冷一些,仿佛握着一块冰似的。“姐姐,你的手怎么这般冷?太医来看过吗?太医怎么说的?”
“有吗?”依云有些慌乱地从宛儿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惠姐姐请太医来看过了。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吃了多少人参,雪莲,如石投水。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了些。”
宛儿颇觉奇怪,看依云的面色却是红润,不知为何手如此冰冷。看着依云这模样,宛儿不知该不该提起作画之事。
“宛儿,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依云看宛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
“姐姐,实不相瞒,我来一为看望姐姐,二是有事相求。听闻姐姐画功了然,本想求姐姐一幅笔墨。只是眼下姐姐应当好好休息,实在不好劳烦姐姐做那等劳心劳力之事。”
宛儿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另寻他法。
“我的笔墨?宛儿何须来求我的笔墨?在蘅芜君子面前,我可是班门弄斧了。”表哥对蘅芜君子大加赞赏,她同表哥两人时常一起琢磨蘅芜君子的笔墨,“宛儿若是不嫌弃我的拙劣之作……”
在一旁伺候的含翠听出主子的话外之音,忙跪下道:“主子,太医不是说了让您好生休养,这等劳心费神之事还是等身子好了再做不迟。”
“姐姐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而累坏了身体,那可真是我的过错……”
依云笑着打断了宛儿的话:“进宫三年多了,闲来无事画了许多画打发时间。宛儿不妨去看看,有没有入你眼的。含翠,你去将我的画拿来。”
“是,主子。”
含翠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主子又要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在宛儿的示意下,侍镜跟上了含翠。
两个人抱着几十轴画卷回来,看着铺了一地的画卷,宛儿希望可以从中找出描写江南的画。
宛儿打开一张张的画卷,山水花鸟,梅兰竹菊,画卷用墨淡雅,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变化,又透着几分灵秀之气。
只剩最后一张画卷了,宛儿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打开画卷,一派江南好景跃然纸上。江水茫茫,天水一色,山峦迭起,群峰竞秀,远岫渺茫。山间点缀村舍、茅亭,林木葱郁,疏密有致,近树沉雄,远树含烟,随意而又宛然天成,洒脱而充满灵气。整个画面林峦浑秀,草木华滋,看着恍若置身江南。
“姐姐,这幅画可否割爱?”
宛儿欣喜地抱着画卷问依云。
看着一向淡然的宛儿如此欣喜的模样,依云不由得笑了起来:“自然可以,宛儿喜欢便拿去吧。”
宛儿又和依云寒暄了一会儿,直到依云面露倦态,宛儿才告辞离开延禧宫。
出自清纳兰容若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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