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走后,关天宇和季爱莲彻底吵了起来,直到季爱莲哭天抢地的坐在门槛上吼着要去跳河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关建军才狠狠地打了关天宇一巴掌,顺势吼道:“就算你妈做的再不对,她也是你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
关建军的话像刀子一样插进了关天宇的心里,关天宇看着眼睛通红的季爱莲,既愤怒,又心疼。可是他看着始终沉默不语,像个木偶一样麻木的高亚青,更加伤痛欲绝。
夹在母亲和女朋友中间的关天宇,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台天平,能够准确地平衡他与季爱莲和高亚青之间的关系。可惜他不是,他甚至连天平上的刻度都识别不准,无论朝哪边倾斜一点,都将会让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
最终,关天宇选择了带着高亚青连夜离开。他既没有说服季爱莲的能力,也没有安慰高亚青的心情,便只好选择了逃避。
关天宇简单地收拾好行李,便拉着高亚青朝大门外走去。关建军连忙跑出来一把拉住关天宇,嘶哑着嗓子说:“你要干嘛去?”
“你们不管了!我今晚回单位去!”
“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哪还有车上县城去?”关建军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四分,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的天空中,星光显得异常活跃,争先恐后地闪烁着。
“我俩走着上去。”关天宇的语气特别平静。
“去!让他去!”季爱莲靠在门槛上赌气似的说:“你要今天晚上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回来了,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关天宇迟疑了几十秒,毅然拉着高亚青的手走了出去。走在寂静的村庄小路上,他听见季爱莲孜孜不倦的哭诉:“老天爷,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老天爷,你还让我活不活了呀……”
季爱莲的哭声越来越缥缈了,直到再也听不见了,关天宇才缓缓地对高亚青说:“亚青,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能理解!”关天宇还没有说完,就被高亚青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不想再听到任何解释了,不想再给他们的爱情留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了。
“亚青——”关天宇固执地叫了一声,在路过一颗大槐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地说:“别离开我!求你了,别离开我!”
在那个心事重重的夜晚,只有漫天闪烁的星光看到了关天宇脸上肆虐成河的泪水。也许,高亚青也看到了,不然她拥堵在心底的脆弱和怜悯怎么会在一刹那决堤崩溃,瞬间被洪水淹没成一马平川。
关天宇紧紧地抱着高亚青,仿佛抱着遥遥无期的未来和即将消失的回忆。高亚青的平静像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他眼前浮现出的那一幕幕美好的场景,竟然也被冻成了薄薄的冰块,只要用手指轻轻地触摸一下,便融化成一滴透明的水珠,除了一丝清凉,任何味道都没有了。
可是,关天宇知道,高亚青心中拔地而起的那座大山正在悄无声息的坍塌着,那座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山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彻底的隔开。现在,只要关天宇再努力一点,他就能够用自己的赤诚感动山神,让它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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