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由我负责学堂的经学讲义部内容,我年岁已高,精力不足,没办法教授女学;而西学则全由张伯苓小友一人教授。不巧,张伯苓小友前几日刚好受津门乡贤王奎章的邀请,每日下午到另一间家塾任课,也抽不出时间。”
闻言,吕贤锡有些失落,但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也不好厚着脸皮非得加入新式学堂,只好作罢。
严修将她们送至门口,道:“若是有朝一日女学也开设了西方课程,我们必定会登报,广而告之,还请多多留意。”
从严家公馆出来,吕贤锡三姐妹都十分沉默。
严氏见她们表情凝重,想了想道:“严先生没办法开设女子学堂,我们也不好强求,若是你们实在想学,可以去上海试试。”
吕贤锡摇头:“二姐不想与我们待在一起,我们若是去了,不就坏了她的事吗?再说了,天津毕竟是直隶,这里能接触到的新知识不比上海少,就算不能入学堂,我也可以自己学呀。”
吕贤钟也拒绝道:“维新才两岁不到,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就算舅母愿意帮我带着,我去了上海也会时时挂念,怕是不能静下心学习。”
吕贤满默默不说话,只跟着母亲一路前行。
坐在回程的船上,吕贤锡看着滚滚东流的北河水,心中似有所感。
运量一番后,她轻声念道:“眼看沧海竟成尘,寂锁荒陬百感频。流俗待看除旧弊,深闺有愿作新民。江湖以外留馀兴,脂粉丛中惜此身。谁起民权倡独立,普天尺蠖待同伸。”
听她念的这首诗,严氏自然知道吕贤锡心中烦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道:
“看来你这几年在塘沽也算学有所成了,如今诗词较往年气度不减,却内敛了不少,值得一赞。”
周氏指着吕贤锡说:“她能有所进步,那是水到渠成。大姐,你可不知道,贤锡在塘沽那可是日日夜夜废寝忘食,就连张先生都曾让我叮嘱贤锡注意身体。”
严氏听完,搂过吕贤锡安慰道:“你年纪尚小,就是一时不能如意也无碍,回去之后还应继续学习,等待时机。”
吕贤锡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点头道:“我知道的,三年都等过了,自然也不怕多等等,只是心中难免有点壮志难酬的感觉。”
“那就如你所说,将这份壮志化为动力。娘相信你,有朝之日必能一展宏图!”
严氏的一番鼓励,仿佛给吕贤锡打了一剂强心剂。
待送走严氏和吕贤满,她平复心情,回到自己的书房,又一次潜入学海。
从春至秋,由秋入冬。
临近岁末,塘沽忽然涌入了一批义和团。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见到洋货就摧毁,见到洋人就殴打,见到西式的中国人就痛骂一通;
就连舅舅的秘书方小洲也没能逃脱厄运,有一次甚至被打得鼻青脸肿,因此,方小洲在年关前找严朗轩请假,坐船到上海去了。
这群义和团人多势众又残暴凶狠,但朝廷的态度却十分暧昧,衙门也不怎么管。
于是他们越发猖狂,有时就连妇孺走在街上也会被他们殴打。
整个塘沽在一夜之间变得十分紧张,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这群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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