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小匪徒的话音还未落,一阵刺耳的箭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尨稽转身,箭雨已从四面倾泻而下,数百名身着铁甲的守城军骑着战马呼啸而至。千余名匪徒已为瓮中之鳖。
“不好,中计了!”尨稽勒紧马缰,转身就要溜,岂料一根长箭倏然射在马的右腿上,同时间,匿于树顶的图南一跃而下,图南手中的重弓已砸至他的耳侧,削下了尨稽耳边的一大块肉。
“你大爷!” 尨稽顾不上肩胛骨处的痛,随手抓住旁边小匪的脚踝用力一扔,自己向旁侧滚了几圈,滚到一名小匪的马边,将那小匪拽下,御马而逃。
图南见马跑了并未追,而是将重弓收起,冲手下喊道“留活口,勿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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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汜口谷深处,是一座荒废不久的宫殿,寿央殿。
寿央殿还没修完,殿内的神像大多都只铸了半个身子,没有脸。
司马聿清一行人走进时,一人正立于大殿最里侧,仰望着观中一座修筑完成的东极青华大帝神像。
“外面如此热闹。” 司马聿清将油纸伞立置一边,跨进大殿,“武大人,不去看看吗?”
武毅廷转头,指着东极青华大帝神像,开心的笑着:“御史大人,神仙显灵了!”
其实,并不是神仙显灵。寿央殿的正对面就是粮储司,火光给东极青华大帝神像镀上了一层金边,远远看上去,可不就像是神仙显灵了一样。
司马聿清停在武毅廷身前,看向武毅廷“听说是你给许枭出的计策让其派人引吴晋、尨稽匪徒进城夺粮。”
“既已败露,要杀要剐但凭处置。”火光下,武毅廷的脸明暗不清。
“五年前,许枭在朝中还没什么人脉,先生仅用半月时间就将大理寺卿的姑爷从涂山堡粮储司司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之后的五年,许枭能一直稳坐粮储司司长的位置,也尽是先生的功劳。” 司马聿清道“先生既是大才,今夜为何要出此下策?”
“御史大人。”武毅廷环视着大殿,“你可知这寿央观有多大?”
司马聿清:“怎么也有百顷了吧!”
武毅廷正色道:“五百二十三顷。”
五百二十三顷,也就是五千多亩的土地……
“十年前,祁南六城刚被秦轸收复之时,时任涂山堡都指挥使的曹武徳上疏先皇,说涂山堡百姓感先皇恩典,愿为先皇修筑殿宇以彰先皇旷世功德。先皇大喜,下拨万金,用于殿宇建造,并承诺将于殿宇建成之时亲自驾临。” 武毅廷在司马聿清面前绕行一圈,道“为了做好这个面子工程,曹武徳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据说当时先皇特意派术士下来在这涂山堡内测了一番,那术士说这汜口谷所在地是涂山堡风水最好的地界,曹武徳便决定在这汜口谷百顷的土地上建立寿央观。”
初颜走上前,道“秦轸曾经说过,这寿央观是祸国殃民的工程,还曾多次觐见先皇,望其下旨终止寿央观工程。”
武毅廷打量了初颜一眼,问:“这位姑娘可是赤阳将军秦轸秦大人之女?”
初颜揖礼道“小女初颜,是秦轸收养的义女。”
“初颜姑娘”武毅廷腾地跪下,双手贴地,就要冲初颜行大礼。
“武大人这是做什么?”初颜赶紧蹲下,想要将武毅廷扶起。可武毅廷双臂使力,初颜怎么拉他都纹丝不动。
武毅廷头紧叩石地,坚定道“秦大人对我有恩,还请姑娘替秦大人受我一拜。”
“这……”
墨殇走上前,拉住初颜,道“就当替秦轸收下吧!”
初颜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墨殇,怔了片刻,起身,受了武毅廷三拜。
“好了三拜礼毕。”初颜赶忙上前,将武毅廷扶起。
司马聿清上前,问武毅廷“你为何要拜秦轸。”
武毅廷走出大殿,望着延绵百顷的寿央观“当年这汜口谷百顷的土地乃是良田,百顷土地上居住了千余户居民,那些居民世代居住在这里。秦轸不忍百姓的土地被夺便上疏先皇,直指此工程祸国殃民。”
“听闻当年先皇震怒,曾想将秦轸缉拿问罪。”司马聿清看向初颜,道“可左相谏言,祁南六城刚刚收复,恐生变故,秦轸不宜离开驻地。应该说这也是先皇厌弃秦轸和左相的一个原因。”
初颜垂眸。血为线,骨作针,左相曾试图将扭曲的乱世重新复位,用一腔热血竭力将崩坏的王纲重新缝合起来。然而,劲风突袭,一切努力全部化作尘埃。
“先皇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帝王!”雨点横打在武毅廷的脸上,他闭上眼睛,顿了顿道“若要建寿央观,首要任务就是要解决住在这里的居民。曹武徳派手下长匠师许枭全权负责。许枭与当地的强盗趁夜将数千户居民的祖坟全部掘开,碎其骨,威逼那些居民离开,不肯的,立地斩杀。”
武毅廷转身,看着殿中众人,神色阴诡,“你们脚下踩着的,就是我们那些被斩杀之人的埋骨之处。”
惊雷不停劈砍而下,殿中、殿外的所有人身子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司马聿清问武毅廷:“城南刘家人呢?”
武毅廷道“在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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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大人,墨宗主”来到马车前的潍弨转身,对墨殇与司马聿清行了礼,道“我已派人在芙珍轩定下包间,还请诸位随我移步芙珍轩。”
“宴席就不必了。”墨殇来到马车前,将初颜扶上车,而后转身看向潍弨,笑道“在下已与家父故友约好,晚宴便不陪同诸位了。”
“墨老宗主的故友?”司马聿清走上前,笑问“涂山堡竟有此等大人物在?”
“不是什么大人物。”墨殇道“就是家父之前路过涂山堡偶遇过的一个商人。”
“商人?”潍弨眉头一皱,“不会姓冼吧?”
墨殇愕然一愣:“确实姓冼,名唤冼末萩”
“那宗主怕是不必赴约了。”潍弨道“冼、王两家昨日均已满门被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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