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一过,殷长安就将女儿上学的事儿提上了日程,毕竟他答应过殷秋晚要送她去上学,这话可不能食言。
可殷秋晚年纪着实太小,还不满六岁,身形又比同龄人瘦小许多。整个大队部的人彼此知根知底,学校方面也担心殷秋晚身体吃不消,难以适应学校生活。
殷长安所在的村子叫小殷村,与之对应的还有个大殷村,不过这两个村子毫无关联,相隔甚远。
小殷村规模不大,村里大多数人都姓殷,仅有王、徐两户小姓人家。殷家祖上同宗同源,只是历经岁月变迁,传承久远,家族关系逐渐疏远,辈分差距也变得很大。
令人称奇的是,小殷村堪称知识分子的摇篮。像殷长安兄弟俩、王继保三兄弟,还有其他几位,都是那个时代的高中生。
在村里,只要有一人在学业上崭露头角,就会激励后面的人奋发向上。和其他村子相比,小殷村人才辈出,有小学老师、中学老师、现役军人、退伍军人、政府干部,甚至听说还有高中老师,只是殷秋晚从未见过。
村里的小学老师殷荣国,是“荣”字辈,论辈分比殷秋晚还低一辈,得喊殷秋晚姑姑。但殷老师的年纪比殷长安还大,是有着近三十年教龄的资深教师,他不教低年级,主要负责带毕业班。
两家住得不远,中间只隔了四五户人家。殷秋晚以前和殷老师接触不多,后来识字了,总是四处找书看,在她的认知里,老师肯定有不少藏书。
然而现实却让她大失所望,那时教学资源极度匮乏,除了高年级课本,在殷老师家里几乎找不到其他可读的书籍。
殷长安拜托殷老师帮忙协调殷秋晚入学的事,一番沟通后,学校给出建议,要不别让殷秋晚跟着正常开学时间入学,等天气彻底暖和起来,先让她到一年级课堂体验一下,学费也不用交,就当是提前感受学校氛围。
每年新生入学都在九月一号,学校还从没遇过这么急切想上学的小孩子。学校总共只有五个老师,其中一个是本村人,还有两个和村里沾亲带故,大家都把殷秋晚当作自家孩子般照看。
殷长安对这个结果感激不已,迫不及待回家把好消息告诉了闺女。刘红芳原本不同意这么早送殷秋晚上学,但殷长安已经答应孩子,她也不好阻拦。
好在距离入学还有一段时间,而且殷秋晚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很好。等天气暖和了,闺女去学校跑跑跳跳,多活动对身体也有益处。
上学的事确定后,殷秋晚就缠着妈妈要书包,尽管她可能还没有书。
殷振军背的是殷长安从部队带回来的绿色军用挎包,在学校里别提多神气了,可殷秋晚却不喜欢,她心里早有打算。
柜子里有块红色小格子布,是她做衣服剩下的,她想着,到时候穿上那件红格子褂子,再背上红格子书包,肯定漂亮极了。
她把想法告诉刘红芳,刘红芳伸出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头,笑着嗔怪道:“你这小丫头,还挺有主意哩!我放在那儿你都找着了,你是个小老鼠儿吗?”
殷秋晚抿着嘴,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刘红芳做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家里有缝纫机,她裁布、缝边、做背带,一气呵成,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崭新的书包就诞生了。
这缝纫机还是小叔家的,当初是李桃花结婚时的陪嫁,现在放在殷秋晚家。
李桃花干活麻利,手脚快,性格风风火火的,可针线活却糟糕透顶。结婚后,她顶多也就补个补丁、钉个扣子,像裁衣做鞋、描花绣叶、缝补被套这些针线活,她根本做不来,拿着针都能扎到手。
她和自家嫂子一起过了个年,就立马把缝纫机搬到殷秋晚家了,还说不能让这缝纫机在自己手里闲置浪费。
殷老太年纪大了,已经好几年不碰针线活了,偶尔也就是钉个扣子之类的,针线活基本上都是刘红芳帮忙做。
李桃花性子大大咧咧的,却和殷老太、刘红芳相处得十分融洽。一个不找事,一个不计较,李桃花在这婆媳俩面前,越来越像个泼辣的闺女。
她拉着刘红芳的胳膊撒娇,那声音虽然洪亮得像洪钟,可确实是在撒娇:“俺嫂,你最好嘞,机子就放你这,中不?你放心,我不会做也能帮忙,我最会打下手,以后你做啥我跟你后面,你说咋做咱咋做!”
刘红芳实在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她本来就喜欢这个妯娌,虽然李桃花总是咋咋呼呼的,但心地善良,没啥心眼。
就算没有缝纫机这事儿,李桃花做不了针线活,她也愿意帮忙。她只是不好意思把缝纫机放在自己家,毕竟这是人家的嫁妆,新的都没用过,是很宝贵的东西。
可李桃花满不在乎:“这有啥,放谁家都一样,俺嫂用的多,放你屋里省得跑来跑去,我还喜欢上你屋里哩!”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