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善良,终究是如此凉薄。

已经做好了决定,却又优柔寡断,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她根本不该管这件事,却偏偏出手了。究其原因,自然不仅仅是菱由已无害,又一时善心发作的缘故。

一个丫鬟不会平白无故的对她出手,也没有这样的手段。幕后那人不是眉姨娘,但一定是有手段的权贵人物。

敌在暗,我在明,只能引蛇出洞。

菱由就是引蛇的饵料。

一个菱由不足为贵,任谁都不会为了一个失去价值的人冒太大的风险。幕后人一定不会出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这方面抱有希望。她和顾夫人的目标,都是菱由。

威逼利诱都没有效果,那就设下杀局。

她非常清楚的记得,她阻止顾夫人杀人,说出计划时顾夫人的表情。

错愕、震惊、疑惑、感慨、忌惮……

她知道顾夫人觉得她心软又优柔寡断。

只是,这一次……顾夫人当真看走眼了。

她或许会心软,但做下了决定就绝不会犹疑不决,辗转悔恨。优柔寡断这个词,从来,从来都不该用到她身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离开,对方也不好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手,这一夜非常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舒锦遵循生物钟的指示按时醒来,清儿已经守在一侧,示意齐宁去端来饭菜。知道她不喜他人帮着更衣,清儿就没有动手,只是将带出来的衣裳给舒锦过目,留下舒锦今天要穿的。等舒锦换好衣裳,又去打开了木格子窗,拉开窗帘。

是从侧边开的,碧纱帘子也只撩开一半,既能通风换气,又不会让清晨微冷的风吹到舒锦身上。

非常周到的照顾,就连饭食都是提前掐着点准备的,醒来就端上来,换好衣裳后温度刚刚好。

不需要她费心吩咐,就能体贴的察觉出所有需要做的,并且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都非常清楚。

确实是非常难得的人才。

早上太冷,没有出去用膳,但并不影响她从窗子里欣赏外面的景色。美食美景,舒锦的心情非常愉悦。

帐篷已经被收起,厨娘莫大娘已经做好了饭食,只等吃完后就出发。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等舒锦走出马车,真切的感受着清晨冰凉湿润的空气时,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诗。

不同的是诗人是在被贬官的途中,天色未曙就要上路,鸡鸣共月色,荒径覆清霜,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而舒锦虽有神秘势力暗中窥伺,却不乏从容。一路遥远,舒家又没有主动来接人的觉悟,走或不走,急行或慢赶,危机都不会消失。至少要走上一个月,对方若要出手,总会找到机会的。与其匆匆忙忙消耗精力,不如一路上赏赏花,看看鸟,尝尝美食,养精蓄锐……反正不是因为她懒。

给自己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舒锦非常淡定的决定在樊城玩一天,再离开。

一念及此,舒锦眸色暗了暗。

闭上眼压下心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依然是优雅的世家贵女。

“清儿。拿三百两银票,分给大家。”

齐宁安静的的看了眼舒锦,目光有些复杂。

清儿倒茶的手猛的一颤,眼中是各种情绪交织。

惊惶、不安、窃喜、无奈、恐惧、渴望、哀伤、迷茫……最终一点点落地压实,平静而笃定。

“是。谨遵小姐吩咐。但有所命……赴死不辞”清儿语气坚定,更多的是某种孤注一掷的、不惜代价的决绝。然后,清秀的脸上,有坚定的神色浮现,“小姐,奴婢……很疼佑佑。请小姐……”

听闻此言,舒锦一怔,就笑了起来,“我不能保证,但会尽力。”

果然是……聪明人。

只一句话就猜出了大概的情况。

现在的清儿,和舒锦初见的清儿有明显的不同。更加大胆的、不惜一切的压下了赌注,不是求,而是博一个未知结果,赌一场锦绣前程。

一句话,郑重的宛如宣誓。

在这之前,两人都明白,她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情谊,也无忠诚可言,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此后,虽然不会一下子就交付全然的信任,但毕竟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

从利益合作的关系,发展到有了可以依托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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