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晨雾漫进三楼走廊时,李晨曦的白大褂下摆已经结满霜花。

他盯着院长办公室门缝里漏出的暖黄光线,喉结滚动着将连夜整理的病历资料又数过第三遍。

“张院长正在接待卫生局领导。”秘书踩着细高跟鞋挡在门前,她涂着手术室禁用的珠光粉色指甲油,“李医生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去监察科填申诉表。”

金属门把倒映出他右眼的血丝,昨夜档案室门禁按键的荧光绿色还在视网膜上残留着重影。

他摸到口袋里紫外线手电筒的棱角,急诊科抢救车抽屉里那三支泛着桃红色的阿托品突然在记忆里闪烁。

护士站传来推车轱辘碾过地砖的声响,赵护士抱着血压计低头快步走去,马尾辫上的蝴蝶结几乎要撞上消防栓。

李晨曦刚要开口,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已经拐进安全通道,只留下监护仪的报警声在走廊回荡。

“听说他偷了麻醉科的管制药品?”更衣室飘来的窃窃私语让输液架微微颤动,两个实习医生瞥见他的胸牌立刻安静下来。

不锈钢置物柜映出他攥紧的拳头,当年他亲手贴在墙上的“大医精诚”字幅正被晨光切割成碎片。

消毒池的水龙头突然爆出刺耳的声响。

李晨曦猛地转身,在透视视野里,银亮的水柱突然扭曲成血管造影图像。

那些本该鲜红的冠状动脉此刻泛着铁锈色,就像王建国尸检报告里描述的栓塞形态。

他踉跄着扶住墙砖,左眼瞥见护理站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刘医生刚提交的《关于李晨曦违规操作的情况说明》。

心外科示教室的磨砂玻璃突然传来一阵哄笑。

“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他偷换麻醉剂量……”刘医生的金丝眼镜在无影灯下晃出冷光,签字笔尾端那抹荧光绿色正在白板上划出波浪线。

李晨曦撞开门的瞬间,金属门框将晨光劈成两半,惊起的粉尘在透视视野里呈现出诡异的悬浮轨迹。

“2021年3月17日,你给二床患者开的肝素钠超标三倍。”他的声音震得病历夹哗啦作响,右眼盯着对方白大褂口袋里微微鼓起的药盒,“需要我调取当时的值班护士排班表吗?”

刘医生的喉结突然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钢笔帽的荧光绿色在颤抖的指尖忽明忽暗。

围观人群中的赵护士突然打翻治疗盘,滚落的安瓿瓶在透视视野里泛出与问题阿托品相同的桃红色光晕。

“李医生!”器械科主任的怒吼穿透走廊。

李晨曦后退时撞翻处置车,碘伏棉球滚落一地,在晨光里像极了王建国尸斑的颜色。

他摸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监察科发来的约谈通知正在锁屏上跳动。

暮色笼罩着病理科标本柜时,李晨曦站在天井通风口。

排风扇将王律师的古龙水味卷进鼻腔,他望着楼下停车场那辆黑色奥迪A8缓缓降下车窗,副驾上露出的半截公文包压着泛蓝光的医院公章。

通风管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一页泛黄的设备采购单正巧卡在铁网边缘。

紫外线手电扫过签批栏,张院长的签名笔迹在蓝光下呈现出与刘医生钢笔帽相同的荧光物质。

住院部顶楼的夜风掀起他空荡荡的左袖,那里本该别着象征主刀医生的金边胸牌。

当急诊科的方向突然传来除颤仪充电的嗡鸣声,他右眼瞳孔骤然收缩,透视视野里二十三层楼板突然变得透明如CT胶片——抢救床上患者的心包积液,正泛着与问题药品如出一辙的桃红色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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